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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士儀 | 政府不能迴避終止ECFA對台灣經濟造成影響

大陸商務部今年4月12日,對台灣針對陸方2455項產品輸入管制措施,發起貿易壁壘調查,並通過中國駐WTO代表團通知台灣。然而日前,中國大陸商務部根據《海峽兩岸經濟合作框架協議》(ECFA)關於推動兩岸經濟關係正常化、制度化及自由化的要求,認定台灣對中國大陸「貿易壁壘」,並於今日中止ECFA部分產品讓利,若日後中國大陸近一步終止ECFA,對台灣經濟會有什麼衝擊?

台灣FTA數目少且涵蓋率低難與出口對手國競爭

今年三月我國與宏都拉斯斷交,與其簽訂的FTA終止後,台灣僅剩下九個FTA,包含前幾任政府簽訂的巴拿馬、瓜地馬拉、中國大陸、紐西蘭、新加坡。以及現任總統蔡英文簽訂的巴拉圭、史瓦帝尼、馬紹爾及貝里斯,然而這四個國家總出口占我國的出口涵蓋率僅0.1%,對台灣出口影響微乎其微。

台灣僅有的九個有效FTA出口涵蓋率11%,遠低於日本(50%)、韓國(73.5%)與新加坡(95%)。而且,台灣的FTA涵蓋率大部分是來自ECFA,若未來ECFA被終止,台灣的FTA涵蓋率可能大跌,對出口產業無疑是雪上加霜。

荷蘭病越病越重?

荷蘭病(Dutch Disease)指過度依賴單一產業,幣值上升,造成國內其他產業空洞化等經濟問題。新台幣匯率在央行的管控下非常穩定,但是台灣產業發展仍有過度集中科技業的現象,一但全球半導體需求減緩,台灣經濟就會吹起寒風。

近年來政府開始注重產業多元化發展,但從數據觀察,產業集中在電子產業的情況越來越明顯,出口佔比逐年增加已經逼近六成,而其他產業佔比則是逐年下降。關鍵原因在於台灣的電子產品在WTO的《資訊科技協定》下,多達180項高科技產品有關稅減免,可與其他對手國(如日、韓)處於公平競爭的環境,不受到全球經濟整合快速,以及其他對手國FTA涵蓋率高於我國的影響。

反觀其他傳統產業如紡織、石化、鋼鐵、機械等,由於出口要面臨高額的關稅,很難與高FTA涵蓋率的對手國競爭,只能被迫轉移生產地避開高額關稅,導致台灣的產業更加高度集中在半導體產業。此種產業結構對台灣整體的經濟發展有高度風險,並且讓台灣薪資不同產業間的差距逐漸擴大。

在ECFA早收清單539項中,石化產業占了88項、紡織業占136項、機械業占107項。石化產業近年已經因俄烏戰爭、以巴戰爭復甦困難,未來要面臨歐洲碳關稅的挑戰,以及ECFA可能終止造成的影響;紡織業對中國大陸市場依賴程度已經逐年下降,外銷東南亞市場比重增加,但RCEP自2022年生效後對台灣紡織業的衝擊還要再觀察;工具機是資本密集產業,前期投資大且回收慢,需要靠規模經濟才能盈利,台灣因市場量體小,機械業發展本就不容易,而大陸又是台灣機械業最主要的市場,因此許多業者都相當憂心ECFA終止。

最大籃子不放蛋?

兩岸因地理位置相近且沒有語言障礙,隨著大陸經濟崛起,自然成為台灣最大的市場。儘管近年來很多人擔心台灣過度依賴中國大陸單一市場,但問題的癥結在於,隨著亞洲區域經濟整合加快,加上對手國的FTA出口涵蓋率高,台灣外銷之路蓽路險旅。其實,「維持兩岸經貿關係」與「加深與其他國際市場連結」,本身並不具有衝突性,政府實在不需要用「過度依賴單一市場」的因素來迴避ECFA終止對台灣產業可能造成的影響,也更不應該迴避兩岸關係陷入僵局,對台灣加入CPTPP、RCEP等經濟組織的負面效果。畢竟,雖然「雞蛋不該放在同一個籃子裡」,但是「最大的籃子能不放蛋」嗎?

(本文已刊登於2023/12/21 ETtoday雲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