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會通過半導體晶片法案之前,其商務部長雷蒙多四處放話:美國依賴台灣晶片過重、台灣處於地緣政治的高風險,美國必須重振本土半導體製造。當時眾人皆以為雷蒙多散布此種言論的目的是為了對其國會施加壓力,催促參眾兩院盡速通過晶片法案。
俟國會通過、拜登總統簽署法案之後,前述論調原應就此消失。但日前美國財政部長葉倫、國務卿布林肯又相繼發表同樣言論。美國官員持續形塑台灣是全球具高風險的地方,證實拜登政府的背後隱藏了更深一層的目的。
美國在國際貿易的歷史是惡名昭彰的。一九八六年迫於美國政治壓力,日本與美國簽訂半導體協定,為美國留下了兩項著名的汙點,一是該協定規範日本企業出口美國的半導體售價不得低於所謂的合理市場價格;且日本明明是被迫,卻還要美其名為自願出口限制(VER)。另一是美國不思檢討自己產品為何競爭力不敵,卻強迫日本政府五年內讓美國半導體在日本市場占有率達到百分之二十。此種惡霸作為讓世人看到了美國醜陋的面目,而日本政府的未能有所作為,也讓日本丟失了當時的記憶體產業。
細究雷蒙多等人的言論其實荒謬。半導體供應鏈綿密複雜,許多設備、材料、軟體工具等供給屬於獨占或寡占。如果台灣因是最先進半導體唯一來源就成了國安問題,這些獨占或寡占的供應商豈不也都應是美國的國安憂慮;最明確的例子就是台積電、三星所需的先進半導體製造設備EUV,其供應商就只有荷商艾司摩爾。
至於美國半導體依賴台灣過重,那是因為台灣的產品在品質、價格、交貨期能夠滿足客戶的需求。除了最尖端半導體本就是獨家供應,其他產品只要客戶願意付出更高代價大都可以找到其他替代供應廠商;台灣半導體生產能力若遭破壞,就如去年發生的汽車晶片嚴重短缺,只要經過若干時間供給就可恢復正常,這哪裡是什麼國安問題。
而台灣處於地緣政治風險,最主要的推手不就是美國。美中對抗將台灣置於地緣政治風險,然後以此為理由重建美國本土半導體製造、發展下一代製程技術,再進一步抑制、超越台灣先進製程技術發展、取台灣之地位而代之,這不就是美國的終極目的!
展望未來,台灣所應努力的是繼續強化不可被取代的地位,例如提高政府科技專案預算與租稅獎勵加強新一代技術研發、搭建台灣半導體產業和國際下游產業如汽車、AI與物聯網等應用的創新合作平台、聯合全球上中下游業者建立產業聯盟交流的平台強化台灣產業的地位等。
美國一向是犧牲友邦成就自己的利益,日本的前車之鑑歷歷在目。事關台灣半導體產業未來的存亡,半導體業者可以仍是默不作聲嗎?該有所作為的政府可以仍麻木不仁,任由美國政府犧牲台灣的產業嗎?
(本文刊於2022年10月5日聯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