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則社會案件也因為凶殺致死而引爆出來潛藏於從『老老雙殘』到『老老相殘』的諸多貓膩。
話說:安置於北部榮民之家的三位退伍軍人,這當中同一寢室的住民有90多歲、80多歲和60來歲之不同的身心狀況,只不過,生理範疇的單一指標背後,卻有其老化程度的臥床失能、認知功能的失智症狀以及亞健康情形的尋常長者等等,需要從生理範疇以進一步地延展到心理、社會、物質的諸多個人動力破口,如此一來,一樁在微小不過的金錢糾紛,也讓積累許久的鬱卒情緒,瞬間壓倒了理智線,以至於造成兩條人命的另類長照悲歌。誠然,因為涉及到性命交關而成為媒體報導的聚焦所在,但是,從醞釀到發微、緊張、衝突以迄於一發不可收拾的該起凶殺案件,除卻如何有其事發之際的停損設置外,關乎到事前有效疏通的各項防制措施,直指出來的是:單純機構性質的養護照顧,就不僅止於生理和生活層面的基本建置,而是要如何深究老化而來的長者圖像及其老人次文化,藉此思索從分類、分級到分階與分段的不同照顧服務計畫以及攸關到人員、場域、環境等等整體性布建。
冀此,回應於「個體-制度-大環境」命題意旨的該起案件,背後所糾結的卻是從中年的老人到年輕的老人與老邁的老人;從在家老化、在地老化到機構老化;從崇高報勳到法定福利;從失智失能到混齡照顧;從老老雙殘的『老障』到老老相殘的『老戕』,以迄於從長照悲歌到照顧社會的多重性拉扯,如此一來,見微知末的延伸性發想,包括有:首先,提醒您、我早已是身處於照顧社會所關涉到某種長照海嘯處境且迫在眉睫的『灰犀牛效應』(the gray rhino effect),換言之,長照悲歌又豈止是限縮於機構養護,而是要擴及到更多私性領域家內照顧而來的老人保護議題現象?其次,各種不同環境場域的老保議題,指陳出來還是網絡單位和資源聯結的系統性斷裂,特別是慣常將老人與老保議題,視為是某種福利增進的殘補思維,以致於忽略了人身安危乃是一項跨齡層的基本權益保障,只不過,垂垂老矣的長者,面臨到的更是包括育兒不顧老的人性誘因、可憐但可恨的人生故事、難以觸及性且脆弱因子的生活環境,導致從生計剝削、財務侵占、身心虐待乃至於生命交迫,這已然是某種壓迫性結構環境底下的一項演變後果(intended consequences)?
總之,當頤養天年且在家老化依舊是國人內化於心靈結構的某種文化主義,那麼,實有必要因應社會變遷所招致對於家庭照顧量能與能量的多重挑戰,進而就其心理認知捷徑、親屬合作照顧、機構服務補助以及制度運作失靈,以找出身心退化程度、家庭結構形式、社會支持網絡和體制整合變革和協力服務網絡等策進作為,就此而言,長照的諸多變革,不全然只是有形、技術的工具性操弄,更是一種無形、規範、長期的寂靜社會運動(silence social movement),否則,從「『照顧社會」到「照顧難民」、「照顧悲歌」,又何止是一線之隔,而是都非局外人的您、我,所要共同面對的生命故事。
(本文曾刊登於111.08.21 晴天社會福利協會官網)